魔门地底，血魂池外，寒气逼人。

裴鸣照负手而立，静静地望着池中那个不该活下来的人类少年。

他应该死的。

这幺说也许残忍，但那是现实。

血魂池吞噬过上百位魔门弟子，就算是宗主座下的几位亲卫，也无一例外——全数被困于幻境中，迷失、溃灭、消散、发狂。

但这个少年，却在三日内走出来了。

——而且，是一步不退、带着血光与执念，走到他面前。

他叫沈砚，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听到时，没感觉。

但此刻却像某种难以言说的回响，在耳边一遍遍回荡。

「我是来投靠你的。」

「我愿献上一切，换你一个不杀之念。」

起初，他只是觉得这人不太会说谎。有点笨拙的感觉，但是却毫不犹豫地把短剑插进自己大腿。

这种狠劲，不像一般人。

也不像那些装柔弱求怜悯的低劣卧底。

更不像……那些过去对他笑过、靠近过、信任过，最后都想捅他一刀的废物。

但他不信。

他不信有人会主动靠近自己，不信有人会真的忠诚，更不信世上还有什幺东西是不带目的的温柔。

他只是想试试，看看这个沈砚，能活几天。

他甚至安排了三道幻境，每一个都针对不同欲念、不同恐惧。

没想到，那小子撑下来了。

更令人意外的，是他从池中走出来时，眼里没有丝毫怨恨、恐惧，甚至连「恨」都没了。

只剩一种近乎温和的坚定。

像是……看过你所有肮脏、暴戾，却依然选择靠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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