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下午就来了，守你大半天了。”我把温水杯放在床头柜上，指尖无意间碰到冰凉的玻璃，才意识到自己手心一直冒着细汗。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，触感是正常的温热，没发烧，一直紧绷的肩膀这才微微松懈下来，“感觉怎幺样？头还疼得厉害吗？医生说你就是轻微脑震荡，真是万幸。”

窗外的天色已经染上暮紫，病房里的白炽灯还没打开，昏暗的光线落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。他垂着眼睫，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捻着纯棉被子的边缘，把它揉出一小片褶皱。

“跟我爸吵架……”他声音有点哑，比平时低了许多，像蒙了一层薄雾，“他翻我电脑，死活不同意我去A大。”他顿了顿，喉结轻轻滚动，“就在二楼楼梯口吵起来了……我气得转身要走，没注意脚下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李毅在电话里都跟我说了。”我叹了口气，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，木质椅腿和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视线落在他缠着纱布的额角，心里一阵发紧，“接到电话时我手都在抖……下次不许再这样了，听到没？什幺事不能好好说，”

他擡起眼看我，那双总是带着点桀骜的眼睛此刻因为虚弱和药物作用显得有些湿润，蒙着一层愧疚和刚醒不久的懵懂：“让你担心了……对不起。”

“知道让我担心就好。”我放软了语气，倾身过去，用手指轻轻梳理了一下他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，发丝柔软地擦过指尖，“现在什幺都别多想，先好好休息，把精神养回来。等明天脑子清醒点了，再给叔叔打个电话，好好说。A大是好学校，专业前景也好，这些都可以慢慢商量，但前提是得好好沟通，别硬碰硬，嗯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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