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没有黑。

整个海面都在发光——

光不是照亮，而是生长。

露瑟雅的岸边像一个缓慢呼吸的生物，

潮水拍打着礁岩时，会发出低低的声音。

那不是浪的声音，

而是梦在低语。

屿穿上潜服，

背上氧罐，

那罐子其实早已不再装气体，

而是填满「梦潮液」——

从光之骨提炼出的半透明物质，

能让人潜入城市的意识层。

他向海里走去。

水到膝、到腰、到肩。

冰冷的光包住他，

像某种久违的拥抱。

——

入海的瞬间，世界静止了。

所有声音都被滤成一层柔软的嗡鸣。

屿睁开眼，

看见无数的光线在水里漂浮。

那些光像透明的生物，

身体里流动着梦的片段。

有的光里是一个孩子在奔跑，

有的光里是恋人拥吻的剪影，

还有的光里，只剩下一句话：

「别忘了我。」

屿慢慢下潜。

他的脚碰到一条银白色的脉络。

那是「光之骨」的主脉——

露瑟雅的梦中枢，

在海底延展成一张巨大的神经网。

他伸手触摸，

光立刻顺着指尖爬上手臂，

整个世界忽然亮了一下。

——

他看见了璃。

她站在远处的光流里，

头发在水中飘散，

眼神温柔却遥远。

屿想开口，

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。

海里没有声音，

只有意念。

璃微微擡手。

光从她的指尖散开，

变成一圈又一圈的波纹。

那些波纹里闪着影像——

是屿、是露瑟雅、是他们一起经过的每个夜晚。

她的声音在他脑里响起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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